元稹,一位多舛的文人,于23岁的长安遇见了白居易,这一遇,便是一生的感慨。书信自离别时便没有中断过,他们的友谊超越了世俗名利,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。
他们曾约定白首期同归,但人生天地间,空有自由身,他们却身不由己,一次次擦肩而过。西洲路不应回首,为我沾衣,约他年东还海道,愿元君雅志莫相违。然而,流光容易把人抛,这世间好物不坚留,彩云易散琉璃碎,每一次的重逢都是离别。
第52年,元稹于大和五年(831)年,亡故在武昌,白居易恸哭。他的灵柩途径洛阳,长安很大,乍道人一道,人海茫茫,便此生都在难寻。而长安又很小,小到一个转身,你就在身后。后来白居易写下“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”,这是元九亡故的第八年,这一年白居易双鬓微雪,他还在等吗?
是的,“茫茫四海间,此苦唯君知,去我四千里,使我雁南飞,凭雁寄一语,为我达微之。”从前无数的书信没有中断过,可故人病重的事却一字未提,人已撒手人寰,信却还在相互传递……缘起缘灭且随它吧,难道元九不怕乐天恨他吗?“渺渺江陵道,相思远不知,近来文卷里,半是忆君诗。”回首往事,他们曾同时登科及第,同为校书郎,那时的他们日日放酒纵歌,白居易煮茶赠友,他们对酒放言,白居易说“随贫随富且欢乐,不开口笑是痴人”。
然而,世事无常,他们最终都只剩归途,再无来路。人生最喜不过久旱逢甘雨,他乡遇故知,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李白遇杜甫,于是“李杜文章在,光芒万丈长”。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相遇便“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离”。而元稹与白居易的相遇,也留下了太多遗憾。
元稹也曾一颗真心去爱一人,只是年少轻狂,一腔热血却不敌人各有命。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他不信有来世,他言:他生缘会更难期,惟将终夜长,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。
海棠已落,长安大雪纷飞。他生时大雪纷飞,天地白茫茫,走时下雨沥沥,来时干干净净,去时利落。
大历十四年,元稹来到人间,八岁时父亲离世,大哥二哥却拒绝养他,于是他母亲便带他去了舅舅家。因家中贫困,小时便读不起书,没有兄长教导,没有父亲管教,桀骜不驯,不拘礼法。年少时独自一个人跑去凭吊古迹,骑马打猎混迹街头,赌博,欣舞,翻墙。15岁考明经科,22岁遇良人,31岁别韦丛,27岁与白居易相知,52岁一别天地。
雪落千里,古书中尚存白居易八年过后的回首,还留不知是故交还是敌友是轻叹。
这是一首关于友情、离别和人生的悲歌。元稹与白居易的友情,虽短暂却深刻,他们的悲歌,也让我们思考人生的无常与珍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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